这篇是『爱是我的爱』续文
建议看前文会比较易明背景设定。
送給 @十二少
BGM：追 - 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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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比你重要
1.
萧景琰拖着小型手提行李箱来到离Ａ市最远的Ｚ市。过去三年有如过坐山车一样大起大跌，但不同的是，他已掉进了谷底深渊，无人问津。
萧景琰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西装的颜色也淡了，表面也有不少磨损痕迹。他一步一步走到新租下的住宅，五层高的公寓，每层十个单位。这公寓位于Ｚ市中心的红灯区，由于属早期的建设，所以没有升降机，因此租金也相对便宜。
萧景琰租了最便宜的第五层，白天来时还好，可到晚上这公寓便有不少女子在公寓下招客，上映一场又一场的春色画面。萧景琰晚上尽管把被子盖着头还是阻挡不了隔壁传来的叫床声，令他完全没法入睡，睡不着的人，脑袋自然开始闪过一些画面，有如走马灯一样回转……
一个月前，母亲林静病逝，萧景琰辞去文职的工作，他按照母亲的遗愿把骨灰带回去母亲的故乡Ｚ市，并把骨灰散在Ｚ市的海港。
半年前，由于母亲住院费及医疗费也相当高昂，单以文职的收入难以负担，萧景琰把家中所有能变卖的东西也卖了。
一年前，萧氏集团宣布，萧选一家从此跟萧氏断绝关系，萧景琰被革离，并被没收了所有股权。母亲林静病重，萧景琰为了还债兼照顾母亲，找了一份文职的工作，每天下班便去医院探望母亲。
两年前，萧氏集团被揭发非法勾当，伪造交易记录，萧氏集团主席萧选及其长子萧景禹被捕。萧景琰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被押送离开，大哥跟他道别时说：「你要好好照顾母亲。」事后，萧氏集团主席由萧选之弟萧纪接任。柳小丽亦向萧景琰离婚，萧景琰同意不拿柳氏一分一毫，从此柳氏跟萧氏断绝关系。
三年前，萧景琰跟柳氏千金柳小丽结婚时，他身穿特别订造的白色礼服去迎接他的新娘子。人人也看好了这对金融界的金童玉女，听说外界还开了赌盘，赌二人何时有喜。
萧景琰来了Ｚ市后找到一份快餐店的工作，每天工作至少十小时，还包了午餐和晚餐，这对萧景琰来说是最理想的工作。对于自己居住在红灯区公寓的邻居，萧景琰也很少理会，即使晚上回家总会遇上穿着暴露衣服的邻居来逗他，笑说可以给他优惠价，萧景琰也不为所动。他现在最缺的是金钱，能省多少便多少，又怎可能把钱花在她们身上？
只是，长时间失眠使他经常无精打采，而且难以集中精神，而至他常在快餐店出错，结果不到一个月便被收到老板来电叫他不用再上班。萧景琰茫然看着手上的三百元智能手提电话，一气之下便把它丢到墙上发泄。脆弱的电子产品马上一分为二，萤幕爆裂。萧景琰红着眼，目光定在挂在墙上那套黑色西装。
2.
那是他第一次上班时，父亲特意带自己去琅琊洋服店订造的西装，也是第一套属于自己的西装。那时自己才二十出头，对西装的认识不多，便按照父亲的意思选择，正当他看着那些条纹的西装布料时，一名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走近跟自己说，他手上那些都是老人才会选择的款式。
萧景琰听后，一脸尴尬看着少年，对方却笑着向他送上另一本目录：「看这本，这才适合我们年龄的款式。」
「谢…谢谢你。」萧景琰也回了对方一个感谢的微笑，又问：「你也是来订造西装？」
少年先是意外，睁大眼看着他，接着眉开眼笑道：「不，我是裁缝师。」
萧景琰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年轻的裁缝师……」
少年又笑道：「嘿嘿，没关系～～你是第一次来吧，要不找我当你的指名裁缝师？你别看我跟你差不多年龄便少看我，早前我还曾替某位名人造衣服呢！」
萧景琰看着眼前大笑的少年，阳光照在少年身上仿佛那是自少年发出的光一样，令人无法忽视，萧景琰轻轻点头答：「那就拜托……」
此时萧景琰才发现还没问少年的名字，而少年自然地道：「我叫梅长苏。」
「那就拜访梅师博了。」
「我们从量度身体开始。」，梅长苏从腰间拿出软尺，萧景琰乖乖站在原地，任由梅长苏轻碰他的身体，记载他的身高长度。
事后，萧景琰才知道，原来自己父亲本打算找梅长苏的父亲帮忙造衣服，但看在梅长苏的一片诚意，两位长辈也同意让梅长苏担当萧景琰的裁缝师。再后来，梅长苏便成为了萧景琰的指名裁缝师，两人也自然成为了好友。
「只怕日后也用不着了……」萧景琰轻轻拿起西装的衣袖喃喃自语，他抓紧了那衣袖，却阻不了一阵悲哀从心头涌上，眼泪如雨下，落在黑色的布料上。
萧景琰忆起梅长苏的手指在自己身上轻轻游走，他眼神柔情而专注看着自己，然后唇角微微向上弯。他还会虚虚地环抱自己的腰，两人极度贴近却又会保持一分的距离，若无其事地吸着自己身上的气味，又向自己呼出他略为急速的气息。梅长苏一日不说破，萧景琰便继续装傻，他每一套西装也指名找梅长苏，又会去健身让梅长苏改尺寸。他甚至享受梅长苏的暧昧行为，那种快被吞噬的刺激令他百试不厌，
只是，他跟梅长苏最后的对话是三年前，梅长苏致电给他道别。
『景琰，是我……抱歉，周日一早吵醒你了。』
「不，我也差不多醒…怎么了？」刚睡醒的萧景琰，声音带有懒洋洋的声音。
『我要去外国进修，可能好几年后才回国。日后想订西装也可去琅琊洋服店，我已留下你的尺寸和喜欢的样板给黎师傅。』
「………你何时要走？」萧景琰看看枕边的时钟，电子萤幕显示早上七时二十二分。
『飞机八时便起飞，现在开始登机了……这个电话号码我会一直留着，回国时我再找你聚聚。』
「好…一路顺风。」
『再见…景琰。』
3.
萧景琰把智能电话重新合起来，可不管怎样按着开关还是无法再令它亮起萤幕。当想到如今自己已没有需要联络的人，萧景琰干脆放弃了文明的手机，转而倒头大睡。失业的他为迎合邻居的工作时间，自己也日夜颠倒，早上睡觉，晚上起来外出找工作及买东西吃。
他对着那一张张招聘广告只觉得无奈，因为没有电话根本没法询问。快餐店工作的薪水已全拿去交房租，积蓄也快花光，根本没有闲钱买一部新的电话。萧景琰想了想，手上值钱的东西早已卖了，如今家中最值钱的便是床上的手提电脑，内藏了不少私人档案令他难而舍弃。萧景琰再环顾四周，看着墙上挂着的黑色西装，他轻轻摇头，把西装拿下，再把它收进一个素色的纸袋内出门。
红灯区内有一所经营了半个世纪的典当行，萧景琰把这西装高举交给典当行的人鉴别，由于独特的高低设计关系，萧景琰只能抬头才看见对方。
对方是一名老人，他看着眼前的西装布料质量好，款式虽是旧，但磨损的情况属轻，可见这衣服曾被人好好收藏，再细看西装内的标签，才发现是琅琊洋服店五个大字！老人低头看着萧景琰那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深感同情，脑内自行补了一个悲情故事后，才开口道：「你这套西装卖不了多少钱。」
「能卖多少便多少。」萧景琰也知一套十多年前的西装，无论自己怎样保存，在现今发达的城市，根本不值一提。
「你很缺钱？」老人挑眉问。
「我手机坏了，急需钱买一部新的才能找工作。」萧景琰也坦白回答。
「你要多少钱？」
「普通的智能电话…我猜五百元左右……」萧景琰回想先前是花了三百元，那这次用买五百元的应该能耐用一点。
「嗯，这西装虽然是旧款，但它保养良好……是哪位裁缝师的作品？」老人曾认识一名在琅琊洋服店当裁缝学徒的朋友，他告诉他，店内每位裁缝师也会在店铺标签后方再绣上属于自己的代号。
「出自梅师傅，梅长苏的手。」
萧景琰的回答更令老人意外，因为梅长苏是国内知名的西装裁缝师，再加上梅长苏自从当了琅琊洋服店老板后，鲜少为客人亲手裁缝西装。单是琅琊洋服店的标签，已令这件二手西装的价值上升，更何况是出自梅长苏的手？
萧景琰拿着换来的一千大元，先是买一部新的手提电话，接着把电话卡挤进新电话时，新手机问他，要不要把电话卡内的联络人移到电话内。萧景琰按了是，联络人位置只有三人的资料，萧景琰不禁苦笑。
第一位是他母亲，第二位是他的父亲，第三位是他的大哥。
萧景琰轻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下，这三个人的电话号码再也不会联络到他们。留下来只是在骗自己他们还在罢了。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整个人伏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别人对他的冷漠画面。
自两年前他父亲和大哥被捕后，他的电话号码不知怎么经常收到各方的传闻和追债的来电。反观亲戚朋友的慰问却一个也没有，那些曾经视为朋友的人，都纷纷回避他、拉黑他，甚至有几位冷嘲热讽说休想向他们借钱。而唯一算是最好的便是萧纪叔叔，萧景琰没有一同被捕全赖萧纪所请的律师帮忙。萧纪跟他说萧氏是名门世家，如今出了这种事，为了整个家族及萧氏集团着想，才不得不跟哥哥萧选一家断绝关系，以后大家各自生活，也别想回来萧氏。
而跟他结婚了一年的前妻则冷漠地说：「幸好父亲一直坚持我跟你在财产上独立，而且我们还没计划生孩子，要不然我也没面回去。你父亲欠下的债，我们柳氏没有义务帮你们还！」
于是，萧景琰干脆连电话号码也换了。
4.
不知在家中留了多少天，手上的现金也全花在最近的便利店上，但萧景琰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新买的手机只收到几个推销的来电。饿了一整天的他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手脚软软的走出大门，倚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下层。
那些在工作的邻居只是投而好奇的目光，没有人敢上前扶他。萧景琰就这样从五楼走到地下，再慢慢扶着墙来到便利店。站在便利店前，他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可他已没力气再回去拿钱包，于是他人生第一次硬着头皮走进便利店，想着偷走什么才能快速离开。但脑袋一转，自己已没力气了，要跑一定也跑不掉，于是他拿着最便宜的面包，走到收银处，问店员能否下次再付钱，
那位女店员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她想起最近都看见这落魄的青年常常来买东西，于是她微笑道：「可以。」
「谢…谢。」萧景琰已好几天没说话，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干渴。他拿着手上的面包，踏出了便利店便蹲在一角拼命啃，一边啃一边流泪，直到他把手上的面包吃光后，萧景琰把头埋在双臂内静静哭泣。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为什么自己这么失败？
自己活着也只是添加别人麻烦吧？
反正这世界也没有人会理会自己…
那为什么自己还要留在世上？
自己有必要留在世上吗？
萧氏家族已跟他断绝关系，父亲和大哥还在狱中，母亲已经不在了，朋友、妻子都躲避他，还有父亲和大哥所欠下的巨额债务，以他现在的可找的工作根本没可能还清。
不如……去找母亲吧？
反正已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萧景琰想到这里，擦去眼泪，可当他站起来看着便利店时，又想起刚才的女店员，他答应了会回去付钱，那至少先还钱给她吧？
于是萧景琰便再次回到自的公寓，看着眼前的邻居在公寓下招客，他又突然想，如果自己跟她们一样卖身……那是不是能把债务还清？萧景琰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对啊，反正都要死，倒不如先把欠下的还清，算是还了父亲和大哥的恩情，之后才再找母亲吧。
「请问……」萧景琰向其中一位邻居问，对方很意外看着他，接着笑着道：「我就知你总会有天忍不住找我～～」
那名女子一手勾着萧景琰的脖子，浓妆艳抹的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另一种美。
「不…我是想问……」萧景琰结巴说，双手轻轻推开女子。
「怎么啊？」女子明显对萧景琰的拒绝大感不悦，双眉倒着看着他。
「……我……没什么。」萧景琰逃走似的跑上楼梯。
「胆小鬼！」女子不满骂道。
萧景琰跑回自己的单位，他背靠着大门缓缓滑下，连自己也唾弃自己。
没用！
废物！
胆小鬼！
没有人会理会你！
没有人会喜欢你！
只会带给别人麻烦的负累！
只会逃避的废人！
倒不如现在去死算了！
萧景琰垂着眼，看看那部买回来的手机，他伸出手，把手机收进衣袋，又再在厕所整理好自己仪容，慢慢踏出了自己的大门。他一步一步走到公寓地下，笑着向刚才勾搭自己的邻居说。
「抱歉，请问你们是……怎样入职？？」
那女子和身旁的女子愕然看着萧景琰，而萧景琰则握紧拳头屏息以待。接着他听见身后一把温柔的女声说：「小帅哥，你想入职？」
萧景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连身裙的长发女子缓缓从楼梯走下来，那薄纱长裙随着女子的脚步轻轻飘起，修长白净的双脚若隐若现。
萧景琰咬着下唇点头，白衣女子轻轻一笑道：「好，明天下午三时来202室找我。」白衣女子拿起一张卡片塞进萧景琰的手中，接着上了不远处的黑色车子。
5.
萧景琰左手抓紧手中的卡片，他在202室门前站了近五分钟，右手多次提起想按下门钟，可最后还是在按下前一刻收回。突然，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萧景琰下意识向后退。一名身穿白色Ｔ裇配休闲短裤，带着红框眼镜，束着长马尾的的女子打开了大门看着他。
「…你…你好…」萧景琰有些不知所措对着她，他是第一次见邻居的家居装。
「你等等。」说完，女子转回室内，不一会，她右手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方形手袋回来，萧景琰认得那是柳小丽想要的某某名牌今年限量版手袋。
女子领着萧景琰来到一辆白色车，她打开了副手位的车门，示意萧景琰上车，萧景琰犹豫了一会后便向女子说声道谢上了车。
「你啊，叫什么名字？」女子一边开车一边问身边的萧景琰。
「我叫萧景琰……麻烦宫小姐。」萧景琰记得那张明片上写着宫羽二字，那宫多半是她的姓。
宫羽失笑道：「那是艺名，日后你可要叫我一声宫羽姐姐。这行业就是不能见光，所以没有人用真名，就连客人也会用假名隐藏身份。我现在带你去见我老板十三先生，他也有经营男色店，他应该可以帮你，。」
「谢谢…宫羽…姐姐……」萧景琰低下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可若是想短期内还清父亲和大哥的债，那最快的方法不外乎赌博或…卖身。
「你欠了多少钱？」宫羽从萧景琰的打扮也猜到他是缺钱，只是很好奇一个男人要欠下多少才会决定卖身？
「……很多…我打一辈子工也还不完。」萧景琰没有正面回答。
宫羽见萧景琰回避问题，便转移话题：「试过跟男人做吗？」
萧景琰闻言，紧张地摇头说没有，宫羽听后不禁皱眉道：「你不接男人也行，只是不论男女你也要接受全面的训练，约两星期后你便可开始接客。女人只要多夸赞她们便成…男人嘛…就是喜欢听话的人，顺着他们的意思便会花大笔钱在你身上，男人的钱比女人更易赚。」
萧景琰沈默了，他从没想过要跟男人……但细想之下也不无道理。只是他从没想过这问题，也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要他跟男人上床的画面。
车子来到一间优雅的建筑物前停下，萧景琰一时难以相信这是……风月场所老板的居所。宫羽和萧景琰跟着一名带路的仆人进内，穿过了走廊和小庭园后，便来到一室，只见一名老人正拿着毛笔在小小的曲谱上书写。
「宫羽你来得正好，快来试试这我刚修改的曲。」老人微开眼笑着对宫羽和萧景琰。
「十三先生，这是我昨天跟你提及的穷困男，他叫萧景琰。」宫羽没有回答，她不客气地拿起那曲谱细看，刚好错过了十三先生的震惊表情。
「呃…宫羽，曲谱你慢慢看，我想跟萧先生两人慢慢谈。」
「没问题。」宫羽点头同意，转头又对萧景琰说：「这是你最后机会了，要下海还是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十三先生上下打量着萧景琰，一身深色的休闲服，面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脸颊也有些凹陷，可这一切也盖不了他天生的贵气，英俊的脸孔，瘦长的身材，还有那双无辜的黑眼。
「萧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十三先生终于开口。
「我急需要钱……所以……」萧景琰抓紧了拳头，虽然嘴上说可以，但想到宫羽说要跟男人一起，他的表情便僵硬起来。
「萧先生，在Ｚ市也许没什么人知道Ａ市的事，可我们这行就是会接触不同阶层的人，当中很可能会有萧先生认识的人。」十三先生看着萧景琰身体明显颤抖一下，便知道自己没有记错名字了。
「所以，萧先生除了放下羞耻心外，还要有心理准备当遇上熟人时，也要用身体取悦他们，承受他们的冷嘲热讽，甚至被他们百般刁难。」十三先生知道，以萧景琰的样貌身材和身份，一定能吸引不少大客，可作为一个老板也有必要让他的员工明白当中的风险。
「我…但…」萧景琰只是想尽快赚钱还债，根本没想过要是被熟人发现会带来什么后果。
「萧先生，若是你下定了决心便亲自去这里。」十三先生送上一张精美的宝蓝色卡片，上面印着『虹袖招』三字，还有地址电话。「你只要跟他们说是十三先生介绍，他们便会明白了。」
「谢谢十三先生。」萧景琰收下卡片，感激地向他鞠躬。
6.
萧景琰看着手中那张蓝色卡片，他想了好几天，虽然这份工作能快速还债，可若是真的如十三先生所言……工作时遇上熟人的话，想必很快便会传到萧氏的人耳边，到时萧氏一定不会放过他……
真想就这样消失好了……
这样便不会带给别人麻烦……
我这种失败者早应该消失……
我在世上也只是多余……
萧景琰看着桌上的𠝹刀，他已不止一次拿着它，在没有把刀片推出的情况下划过左手手腕位置。连续划了数十次，左手也出现好几道红痕，皮肤磨损的痛楚一直刺激着脑神经。
叮当、叮当！
突破大门钟声响起，萧景琰吓了一跳，他疑惑看着大门方向。自从他来到Ｚ市后，已没有跟任何人联络，更不会有人来找他，最大可能便是202室的宫羽小姐。
萧景琰走上前，透过防盗眼想看门外是谁，虽然防盗眼因为年月自然耗损而令镜片模糊，可萧景琰还是认出了对方。
他犹豫着，门外的人又再按门钟，他终于打开了大门。
「景琰，很久不见了。」梅长苏对着他微，他一如以往的温柔而专注的目光令萧景琰眼睛酸痛。
萧景琰过去一直受尽冷嘲热讽，亲朋好友都视名誉和面子比一切都重要，根本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梅长苏见状，放下了手上的行李箱，上前拥抱他，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
萧景琰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他把头埋在梅长苏的肩，而梅长苏双手抱紧了他，还体贴地用脚把大门关上。哭了一会后，萧景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梅长苏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给他。
「谢谢……」萧景琰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擦去泪水，把自己的情绪慢慢平服后，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梅长苏略带落寞看着他说：「我不找你，你也不打算找我吧。」
「……我现在欠了一身债，怎可能找你订衣服。」萧景琰苦笑道。
「我不是指生意上，我是指……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梅长苏说到一半顿了顿才继续道。
「朋友……我那些朋友全都怕了我，所有人也跟我划清界线……」萧景琰嗤笑。
「我只怕你不想见我。」梅长苏双手交握，忧伤地看着哭红了眼的萧景琰。
萧景琰不说话，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三年不见，梅长苏明显更成熟，头发长及肩头，唯独那双眼没有改变。他看见梅长苏的目光落在地上，接着瞳孔收缩，猛然拾起地上那张宝蓝色的卡片。
梅长苏脸色铁青拿着卡片质问：「你想去虹袖招！」
萧景琰意外看着如此激动的梅长苏，他刚想梅长苏问为什么知道虹袖招时，梅长苏已先一步问他：「你…想卖身还债！？」
被识破的萧景琰一瞬间脸也白几分，他轻咬嘴唇低下头，声音无奈地答：「以我现在被金融界封杀，只能去小公司当个文职，就算我不吃不喝，单靠这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偿还那笔巨额债务。我还可以怎样？是要去抢去骗去赌，还是卖血卖器官卖身？前者都是犯法行为，后者……能长期有效赚大钱的只有最后一项。」
梅长苏听着萧景琰的分折，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卖身给我，由我代你还债。」
萧景琰不可置信抬头看着梅长苏那双坚定而温柔的黑瞳，他苦笑道：「…其实我……」
「三年，只要你卖身给我三年，我便帮你还清所有债务。」梅长苏打断了萧景琰的话。
萧景琰扶着头，他不想欠别人的钱才打算卖身还债，还清债务后便找一个地方自行了断。梅长苏见萧景琰不答，又道：「还是你觉得我比虹袖招的嫖客更差？」
面对着热切地等待答复的梅长苏，萧景琰呼了一口长气回答：「我不知道能否接受男人，接受你……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好不好？」
「我可以等你。」梅长苏垂下眼，半刻又对着萧景琰微笑：「我能以朋友身份请你吃饭吗？」
萧景琰本想拒绝，可梅长苏已先一步拉着他的手说：「刚才来时看见一间不错的菜馆，我们去试试。」
「你…先去吧，我想换衣服才出门。」萧景琰轻轻挣脱梅长苏的手，他别个头回避梅长苏的目光。
「我在这里等你。」梅长苏笑道。萧景琰见对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好随手拿起一套便服进浴室。
两人离开菜馆前，萧景琰跟梅长苏交换了电话号码，梅长苏还留下了他入住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码，又说他打算留在Ｚ市一个月，好好四处观光。萧景琰也懒得说破，这个小小的Ｚ市根本连一个观光景点也没有，又何来花一个月观光？
梅长苏跟萧景琰一起步行至萧景琰的公寓，天色已暗，公寓下的邻居也开始在门外招客，她们的目光自然落在梅长苏身上，那种有如猎人看见猎物一样的锐利目光令梅长苏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送到这里可以了。」萧景琰也知那班邻居也不易应付，于是主动道别。
「景琰……再见。」梅长苏不太自然地挥手离开，走前还回望了三次萧景琰。
而看着这一切的宫羽则在二楼的楼梯口等着萧景琰经过，讥笑道：「原来你已找到金主了。」
萧景琰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回应，却见宫羽不悦地转身下楼，不屑地丢了一句：「你这种人真讨厌！」
萧景琰一头雾水看着宫羽远离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情。他回家想了一会，猜想宫羽是为自己拒绝了十三先生而生气，便打算写一封道歉信给她。萧景琰在外套的口袋寻找原子笔时，却发现了十张一百元的钞票，萧景琰马上致电给梅长苏，却换来对方笑答：「你大可当作那是我先付的订金，你真的不要可烧了它，总之我是不会收回。」
对于现在缺钱的萧景琰来说，烧他绝对做不到。可他也不想乱花别人的钱，所以他只是拿了一张一百元钞票，其余的便收在柜子内。
这一周梅长苏也没有找萧景琰，而萧景琰也再没有找他。萧景琰省着用之下，这一周真的只花了一百元，而且萧景琰也认真地考虑有关自己应该是去找十三先生的虹袖招还是……答应被梅长苏包养。在权衡当中的利弊得失后，萧景琰也有了答案，他盯着手上的便宜手机，手指多次想按下拨号可最后还是没有。
突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着『梅长苏』三字，萧景琰深呼吸后才接了来电。
『景琰，方便出来吃晚饭吗？』
萧景琰犹豫片刻，平静地回道：「三年，我答应你」
7.
萧景琰很快便跟着梅长苏搬到Ｌ市，这时萧景琰才知道原来梅长苏在Ｌ市开设了一间服装店，主要是代理外国某间近五年才火红的品牌，再细问之下才知梅长苏拿到了该品牌的独家代理权，而为了节省租金，梅长苏挑选了Ｌ市这个虽不及Ａ市热闹可这里却是深受年轻人欢迎的Ｌ市。
萧景琰来到Ｌ市的第一天，梅长苏把他带回自己在Ｌ市的房子。一栋两层的房子，有天台有花园有车房。梅长苏已为萧景琰准备好他的房间，当萧景琰刚进去时，他意外地看见房中挂着那套他拿去当了的黑色西装。他不太相信，于是上前细看，肩头位置的脱线还在，袖口位还有磨损，连那时错手把袖口扣子扣在西装袖处的小孔也在。
「你…怎会……」萧景琰惊讶地回看倚在门边的梅长苏，对方只是温暖笑道：「商业秘密。」
接着，萧景琰便看见书桌上放着最新的红色智能电话，一串锁匙以及一张白金附属卡，以及一份法律文件。萧景琰拿起文件一看，他不可置信看着文件，又回看梅长苏。他一共看了五次，才能确认自己没看错。文件内容是梅长苏愿意承担萧景琰所有债务，而最后那一页的签署位置，梅长苏已预先签了，只差萧景琰的签署。
「只要你签了，那你的债务便是我的。」梅长苏走到萧景琰身边，从口袋中拿起那支万年笔给萧景琰。
「谢谢…」萧景琰接过万年笔，泪水已在眼眶打转，他用力吸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他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内心是感动梅长苏的爽快和诚意，尽管文件内容只字不提萧景琰需要付出什么，可他也理解这份文件其实等同自己的卖身契。
「白金附属卡没有上限，你可随意添购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是大门和铁闸的锁匙，对了，还有这个……」梅长苏说着又拿了一份文件出来：「要是你有兴趣可以来帮忙。」
萧景琰拿起一看，是一份招聘市场经理的合同书，主要是跟外国供应商联络，而且薪水和待遇也非常可观。
「你其实不必这样对我……」萧景琰抬头却对上了笑眯眯的梅长苏。
「别忘了你已卖身给我，我想怎样对你也可以啊～」
「……那你想怎样，梅老板？」萧景琰有点不知所措向后退一步。
「想你跟我去外庆祝。」梅长苏失笑，接着指向衣柜道：「挑一件喜欢的跟我走吧。」
萧景琰闻言打开衣柜，发现内有四五套西装，而且每一套他也曾经穿过，但不同刚才的黑色西装，这些全是新的。萧景琰换上了那套他以前最常穿的午夜蓝西装，但已不如从前这么贴身，西装套上去明显有虚位。
梅长苏在客厅等待，看见萧景琰穿戴好出来，先是眼前一亮，随后轻皱眉头说：「你瘦了很多……」
萧景琰不接话，反而打趣问：「梅老板想带我去那里？」
「像以前一样叫我长苏，走，我已订好了位子。」
8.
萧景琰来了Ｌ市已一年多，他在梅长苏的服装店任职市场经理，服装店的员工一共十个人，小公司，早上九时上班下午五时下班。萧景琰下班后会开着红色的私家车来到附近的超级市场买晚餐的材料，接着便回家开始准备晚饭以及明天的午餐。
萧景琰跟梅长苏同居相处有如普通的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偶然会有些争执。由于梅长苏不喜欢佣人来处理家务，因此萧景琰便自然成为了家庭煮夫，所有家事也是由他负责，梅长苏只需负责倒垃圾和洗碗筷。
把饭菜准备好，萧景琰抬头一看，时钟已快到八时，心里算着梅长苏该差不多回到家时，家中大门已打开，梅长苏脸色疲倦但对上萧景琰笑道：「看来我回来时间刚好，好饿～～」
「嗯，吃饭吧。」萧景琰脱下那格子围裙道。
萧景琰的煮的都只是简单的菜色，炒菜、蒸水蛋、煎鱼、一锅杂菜汤，可梅长苏每次也吃得津津有味。
「景琰，明天我要去Ａ市，大约三、四天后回来。」梅长苏边吃边道。
「嗯，那一会我去准备一些替换衣服。」萧景琰夹着一条炒菜，想着前天去晒干的衣服应该干了。
「还有最近琅琊进了一批新的布料，你要不要去看看？」梅长苏把鱼骨挑开，夹起一大片鱼肉放到萧景琰的碗内。
「不用了，你给我那几套足够了。」萧景琰笑道，如今他的衣柜已放了十套西装，他这个小小的经理平常工作也不用穿，只会在见客户时才换上。而且，琅琊店的西装都是梅长苏送的，萧景琰想付钱也被拒，试过两三回后，萧景琰便干脆不去琅琊店，省得再去算自己又欠了梅长苏多少。
虽然梅长苏帮萧景琰还清债务，可萧景琰心里还是算着自己的花了多少。债务是还不了，可平常的生活开支萧景琰也尽量保持在薪水可承担之内，为了日后离开时，不用拖欠梅长苏更多。
萧景琰除了同居第一个月时会用梅长苏的信用卡购买必需品外，从第二个月开始，他已用自己的薪水购物。梅长苏虽然买了他三年，可这一年间从没有限制或强逼萧景琰什么，甚至连一个亲密的拥抱也没有，两人只是像平常好友一起生活。刚开始萧景琰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他上网查过不少男男之间的事情，每晚更是怕梅长苏会突然来找他。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梅长苏对他的态度还是像好朋友一样不变，萧景琰才放松下来，晚上也能安稳入睡。
隔天梅长苏出门时给萧景琰一个简单的拥抱，便拖着一小型行李离开。萧景琰也如常上班，下班时，服装店的下属列战英说打算和戚猛去喝酒，问他去不去。萧景琰偶然也会跟他们二人去喝酒，而梅长苏从来也不阻止他交友，还反过来开玩笑指他丢下丈夫去风流快活。
萧景琰开着那红色的车子来到三人常去的酒吧，三个大男人进去便是大吐苦水，从清洁的阿婶故意不帮他洗杯子开始到客户的无理要求再到社会的新闻热话，两人就是喜欢东拉西址，谈天说地，而萧景琰多数是旁听者，偶然回一些他个人见解。毕竟是出身上流社会，名牌大学毕业，他的说话总是令两人佩服不已。
这晚戚猛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家中妻子常嫌他给的钱太少，老是跟别人家的某某太太比下去。列战英也身同感受道最近女友谈婚，原本两人的薪水也不高却非要弄个什么童话式婚礼。
「萧经理没有女人是明智之举！女人太麻烦了！动不动便要你花钱买东买西！」戚猛高举手中的啤酒大声道。
「对对对！单身多自由！！钱想怎花便怎花，没有人在旁说三道四！高兴时去找个美女服侍自己，穷困时回家看看美女多好！！我现在只是多看女人一眼，她便骂我花心！」列战英也拿着酒瓶和应。
「……你们都醉了。」萧景琰无奈看着两人，他羡慕两人，尽管他们说的都是抱怨说话，可萧景琰知道两人都是深爱在家中的那位。当你知道有人在家中等你回来，其实已是一种幸福。萧景琰忆起自己当初新婚时，他回家便看见柳小丽穿着名牌家居服坐在饭桌前等他。虽然菜肴全是佣人煮的，但两人还是吃得很愉快。
喝多了的戚猛终于倒下，列战英则跑去了厕所，萧景琰见两人也倒下了，正打算先结账，却被身后的人叫住：「景琰？萧景琰？哈哈！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萧景琰回头，不意外发现是他的堂哥萧景宣还有他的猪朋狗友。萧景宣笑着上前，他一身的外牌衣服也盖不了他肥胖的身形，萧景琰皮笑肉不笑道：「嗯，三哥，很久不见。」萧氏家族一向省略『堂』这字，所以在辈份上，萧景琰要称一声三哥。
「哎呀！景琰！你这句我可担当不起！我们已经断了关系，还是你想我这个前三哥帮你付酒钱？哈哈哈哈！」萧景宣大笑，身边的人也跟着笑，萧景琰只觉头痛，他转身想离开，却被萧景宣拉着。
「哎哎哎～～我这个前三哥又不是不帮你，只要你乖乖地帮我一个小忙，酒钱算得上什么～」说着，萧景琰已被他们包围，萧景宣那肥大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一脸油脂。
「不必了！」萧景琰想推开他们，但萧景宣一手拉着萧景琰的肩，在他耳边低喃道。
「就让我看看你取悦男人的本事吧。」
萧景琰听后，瞳孔收缩，接着一拳打在萧景宣的肥脸上。萧景宣的『朋友』当然不放过他，把他拉倒便拳打脚踢，萧景宣也加入，一边打一边骂他『男妓』、『恶心』、『被那姓梅的干大了胆子吧』之类的说话。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从厕所出来的列战英看到有人围观也上前一看，没想到一看便是一直用手护头的萧景琰。列战英上前推开他们，萧景宣见有人来帮他，便指着列战英喝问：「你付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老子我今日不玩残你这个贱货绝不回去！」
列战英完全楞住，他看出眼前的人一定来头不少，可作为下属兼朋友，列战英也不怕顶撞人，双方互骂之际，酒吧的保安也插手，萧景宣狠狠盯了地上的萧景琰一眼才离开。列战英扶起萧景琰，关切地问他发生什么事，可萧景琰只是摇头说没关系。列战英说要送他回家或去医院，萧景琰依旧拒绝，他慢慢站起身，忍着痛离开酒吧。
9.
列战英隔天回到公司时，发现不少同事在议论纷纷，其中一名女同事看见列战英回来，马上拉着他说，今天早上有人用快运送了一份文件，上面指名宣传部收。宣传部同事以为是早前订的东西来了便打开看，没想到是大爆萧景琰在Ａ市的负债的报导，以及他和梅长苏的同居照片。
列战英从来没发现自己的上司原来是萧氏集团的少爷，更想不到他跟大老板梅长苏是这种关系。作为主管的黎纲看见那些报导和照片后，先是叫人回去工作，接着也通知了身在Ａ市的梅长苏。梅长苏一听马上向蔺晨告假，连下午的会议也不参加，赶上了黄昏的火车回去Ｌ市。
晚上十一时，梅长苏终于回到Ｌ市的家，看着家中一片黑暗，心中有不详的感觉，他赶紧打开铁门和大门，家中的灯光亮起，发现地上有几滴已干了的血迹。
「景琰！！！景琰！！！！」
梅长苏疯了一般边大叫边在家中寻找萧景琰的身影，在地下找不到人后，便跑上了一楼的卧室。他先到了萧景琰的睡房，不见人，接着来到的睡房，把房灯打开，竟然看见萧景琰躺在他的床上，他缩成一团背对着大门，一张被子盖着全身。当看见那微微起伏的肩头，梅长苏终于松了一口气。
「景琰……」梅长苏柔声走近他，萧景琰转身，连带被子滑下，竟然是一丝不挂，全身赤脚躺着。
「景…？」梅长苏还来不及反应，萧景琰便一手把他拉下，接着一个翻身压着梅长苏，跨坐在梅长苏身上。那赤裸的身体还有不少瘀青，手臂背面更是全部瘀伤，还有些地方擦伤了。萧景琰满脸泪光，眼睛又红又肿，可他却笑了，俯下身便吻上着梅长苏的嘴。
萧景琰一边吻一边解开梅长苏身上的衬衫，这下梅长苏总算回神，他抓紧萧景琰的手，反身把萧景琰压下，激动地问：「景琰你怎么了！？」
「梅老板不就是看上我这身体吗？」萧景琰蹙眉头讽刺地问。「怎么了？不喜欢我在上面服侍你？」
「景琰你胡说什么？还有怎么全身都是伤……」就着梅长苏才放开了萧景琰的手，没想到萧景琰竟揪着他的衣领拉下。
两人差不多鼻贴鼻，萧景琰带着愤恨的声音道：「怎么了？你不是跟那些名门望族说我卖身给你吗？我萧景琰只是你梅长苏的男妓，每晚张开腿等着你干，直到你爽了才能睡，不是吗？」
梅长苏不可置信，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传言从何以来。可看着这样的萧景琰，只怕自己的说话多半听不进去。他只能轻叹，温柔地吻上了萧景琰的额头，柔声道：「你不信我也好，先让我帮你上药，手很痛吧？我记得有些去瘀伤的膏药，你等等。」
萧景琰放开了手，梅长苏去房外致电给自己的私人医生，问了一会瘀伤的处理，又请他明天来Ｌ市看看。回到房间时，萧景琰很安静，梅长苏小心帮他上药，看着他腹部和双脚也有伤痕，便试探问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可萧景琰并没有说话，梅长苏也不逼他，替萧景琰上药后，梅长苏又帮萧景琰穿上睡衣，萧景琰穿好后便自行回房，一句话也不说便倒在床上。
隔天梅长苏的私人医生来了，他替萧景琰验伤，说幸好没伤到筋骨，休息几天便没事，第一二天不能泡热水也不能用热水淋浴，最好用冰敷，第三天后才能用热敷，而且还骂梅长苏半夜三间吵醒他，又要他赶来Ｌ市。梅长苏连声道谢和道歉再加上一盒人参燕巢，这位长胡子的老人才消气离开。
梅长苏也叫黎纲帮忙查问，很快便从列战英口中知道酒吧的事情，当他提到一个脸圆的胖子时，梅长苏传了一张萧景宣的照片给黎纲，不意外收到的回复是『是他』。
「景琰，我进来了。」
梅长苏轻轻推开了门，萧景琰却依旧躺在床上，哭泣声这一星期来也从没有间断。梅长苏温声细语哄他：「景琰，我煮了瘦肉粥，要不要一起下楼吃？」
萧景琰依旧背着他，没有理会。梅长苏没办法，只好从厨房拿了一碗粥上来，把碗子放在一边，梅长苏直接从床上拉起他，萧景琰也不如当初反抗而是乖乖地坐起来。梅长苏拿着粥和勺子，慢慢喂他吃，萧景琰半垂着眼，乖乖地一口一口吃下，直到碗子空了，梅长苏细心帮他擦嘴，又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萧景琰倒头又再躺下，没有理会梅长苏。
「景琰，你已经三天没洗澡了，一会乖乖去洗澡好不好？」梅长苏一边说一边帮他盖好被子。
三天前他辛辛苦苦拉了萧景琰进浴室，怎料到他只是坐在地上哭泣，梅长苏最后只能用湿毛巾帮他擦身。梅长苏曾致电问他的私人医生，对方听后便回答他萧景琰有可能得了抑郁症，不过由于是初次发现，而且从没有拒绝梅长苏的照顾来看，暂时不算严重。他亦介绍了一位精神科医生给梅长苏，而梅长苏亦已帮萧景琰预约时间。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晏医生，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可以对他说。」梅长苏轻拍他的肩头，知道对方同样不会给自己回应，梅长苏拿起碗子离开。
「我恨你。」
梅长苏正要步出房门前，萧景琰终于开口。梅长苏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微笑道：「但我喜欢你。」
萧景琰没有回应，他还是背对着他，梅长苏轻轻关上房门，手拿着那空空的碗子回到厨房，打开了水龙头慢慢清洗，可洗了一半却突然用力把碗子丢向水槽，碗子应声破成两半。梅长苏没有理会，拿着香烟到后园，默默点起手上的香烟，对着二楼萧景琰的房间窗口，呼出一团白烟。
10.
晏医生看着垂着头的萧景琰，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好像最近吃了什么，有没有失眠，萧景琰也只是敷衍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自杀？」晏医生问。萧景琰没有即时回答，隔了很久才点头。
「你有没有做过任何试图自杀的行为？」萧景琰轻轻摇头。
「嗯，要是你真的有，那我要让你入院接受治疗。」晏医生微微笑道，「我现在开一些抗抑郁的药物给你，吃了会有点累但那很正常。」
「我不想吃药……」萧景琰缓缓开口。
「不想吃药便要跟我聊天，说说最近有什么事令你最在意？」晏医生推推那老花眼镜，等待萧景琰的回应。
「…………」
「你想说什么也可以，又或你想下次再跟我聊？」萧景琰终于点头，晏医生才满意让他离开。
梅长苏帮萧景琰再预约了下星期见面，又领了一些药物，还特别询问护士有没有什么不能吃之类。他开着车子回家，梅长苏关了引擎，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却见萧景琰没有下车。
「景琰……我们到家了。」
「如果我当时去了虹袖招多好。」萧景琰突然道，梅长苏愣住，原本要打开车门的手也停了。
「如果我当时去了，那被他们说是男妓我还觉很正常！」萧景琰对着梅长苏咆哮。
「梅长苏，你究竟想要我什么？为什么要帮我还债？为什么要帮我找工作？为什么一直讨好我？为什么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为什么要照顾我？」萧景琰激动地一拳打在车门上，内心的不满和委屈终于爆发。
「为什么在我面前对我好，却在背后诬蔑我？」萧景琰流着泪，双眼发红瞪着梅长苏。而梅长苏打开了车门，双手抱紧了萧景琰，轻轻扫他的背。
「我已找人查了，那些都是萧景恒散播出去。」梅长苏在他的耳边低声解释，又道：「景琰，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已喜欢你。我怎可能…怎舍得伤害你？」
萧景琰感觉得男人正在自己身上抽泣，可男人还是紧抱着他不放手。长期沉没在灰色负面思考的大脑终于回复一点正面思考。
他想起那位排第五的堂哥萧景恒一直视大哥为眼中钉，他那虚与委蛇的样子还有背后的卑鄙手段可说是他的代名词。三年前他跟柳小丽大婚，萧景恒特别送了一些女婴的衣服和玩具，笑说太奶奶一直想要个曾孙女儿，叫他别让太奶奶失望。而当时他已知这位五哥的意思，萧家的家业一向只传男不传女，而且女性所得的股权也只有男性的一半。
梅长苏平服了自己的情绪后，他用衣袖抹去泪水鼻涕，向萧景琰扯了一个笑容道：「来，我们回家。」
萧景琰点点头，跟着梅长苏回家。
后来，萧景琰辞去了市场主任，在家中养病。梅长苏也停了自己所有工作，跟蔺晨说要请假一年，蔺晨听后骂了他不下十次重色轻友。
两人重新展开了同居生活，萧景琰依旧不愿外出，梅长苏便会哄他去花园散步。萧景琰不喜欢吃药，便努力找其他医治的方法。某日，梅长苏网上得知宠物也有助抑郁症病人，而且也想让萧景琰多些外出，于是他从领养中心带回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幼犬，名为佛牙。萧景琰第一次看见佛牙时相当惊讶，接着伸出手温柔地跟小黑狗打招呼：「你好，佛牙。从今天这便是你的家了。」
自从佛牙来了，萧景琰明显有好转，而佛牙也特别喜欢萧景琰，总是跟着他走。梅长苏很快也发现，这只六个月大的小狗精力旺盛，从早到晚都在家中四处跑，而且不用一星期便咬坏好几件他家中的家俱，而萧景琰却笑着说正好可以换一些新的。看着萧景琰对佛牙的笑容，梅长苏真的又爱又恨。
六个月后，晏医生对于萧景琰的进展非常满意，还叫他暂时不需回来，又提醒梅长苏抑郁症也有机会复发，所以要多留意病人的情绪。同时对于梅长苏鲁莽地领养佛牙这一点也终于获得了正面影响。梅长苏是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一位情势病人也合适养宠物，最好是让精神科医生预先进行评估。
「谢谢你，长苏。」
萧景琰抱着佛牙在后座，他的声音虽然轻，可在司机位的梅长苏听到了。他微微一笑，看着倒后镜的萧景琰，无声地说我爱你。
两人一狗回到家后，佛牙便在后园自己玩耍，梅长苏换上一套家居服后，便开始打扫家中的狗毛。他从来不知原来佛牙会掉这么多毛，只是一天便是一大堆！幸好他一开始已严厉地教它不准进房间，要不然睡房也变成毛房。
萧景琰晚上吃完饭便带着佛牙出外散步，梅长苏则倒在沙发上不愿再走。他在沙发小睡片刻，原本快要熟睡时，一条湿淋淋舌头正不断舐他的脸，他迷糊地开眼，只见佛牙已跳在自己身上，热情地舐他的脸，梅长苏有些不耐烦抱起佛牙放到地上，不远处的萧景琰正掩着嘴笑道：「佛牙帮你洗脸不好吗？」
自从梅长苏在Ｚ市找到萧景琰后，他好像从没对自己开怀大笑，他突然觉得这近两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于是他少有地用调戏的口吻道：「要是你帮我洗会更好。」
萧景琰听后，大方地走上前，在茶几上的面纸盒抽了一块，细心地擦去梅长苏脸上的唾液。梅长苏几乎屏着气息，眼睛对上萧景琰的圆眼，他深怕自己一动，萧景琰便会离开。萧景琰擦干净后，两人的视线没有分开，梅长苏仔细看着萧景琰长长的眼睫毛，那双如幼鹿的双眼倒映着自己，萧景琰慢慢靠近，轻闭上了眼，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了梅长苏的唇。
这是萧景琰第二次主动吻梅长苏。而这次梅长苏也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他拉着萧景琰不让他离开自己，接着重重地吻上那期待而久的唇瓣。萧景琰没有拒绝，放松了身体任由梅长苏抱着他亲吻。梅长苏又吸又啜，直到把对方的唇吻得红肿才满意地分开。萧景琰缓缓张开眼，两人对视一会后，又再闭上眼接吻，萧景琰还主动地伸出舌头跟梅长苏的交缠，梅长苏也不客气反客为主，把舌头伸进萧景琰的嘴巴，一只手还按着萧景琰的后脑，不让他再逃。
两人在沙发上激吻后，梅长苏一边吻一边拉着萧景琰回房，无视了在旁边摇头摆尾的佛牙，两人进了梅长苏的房间便关上了门，把一直跟着的小狗挡在门外，佛牙发出可怜的低呜声，可在房内的两人根本无暇理会。
第二天早上，佛牙热切期待在大门等待主人跟他外出，可是只等到梅长苏一人，他蹲下身，摸着佛牙的头笑道：「今天我们都很累了，晚上我才带你外出吧。」说完便去厨房准备早餐，接着又把两人份量的早餐带回自己的睡房。
佛牙等了好久也不见梅长苏或萧景琰再出来，终于明白今天不能外出，生气之下拿那客厅新买不久的沙发发泄，结果下午梅长苏发现时，他直接把佛牙关进铁笼，并取消了晚上带佛牙外出的打算，改为回去睡房和萧景琰继续做一些体力劳动的事情。
转眼一年又过去，萧景琰带着梅长苏来到监狱探望父亲和大哥，又带他回去Ｚ市的海港。梅长苏对着那美丽的海港再次说出跟萧选和萧景禹的说话。
「萧景琰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他，请放心。」
－全文完－
后记：
送给我家CP的十二少的生贺文，虽然已过了很久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介意。很多谢你喜欢我的文，而且没有你的点名，也没有这篇文，而『爱是你的爱』永远也是BE。
这篇虽然是19妹之前点的生贺文续篇，但其实也能视为一篇独立文。原本文章发展不是这样，可19妹一句琰琰有『破产后抑郁症』，整篇文的发展便被我大量修了。
原本这个月想清债，可最后还是欠了两篇……下个月继续努力还，还完才会更其他！
